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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MART专家说|如何让乡间民艺从困境走向赋能

SMART SMART度假产业平台 2019-06-08


【本期分享嘉宾:沙 垚】 

中国社会科学院新闻与传播研究所副研究员 

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博士、乡村文化传播研究者


今天中国的城市有各种城市病的问题,食品安全、环境问题等等。乡村也出现了很多问题,空巢、空心化、留守的问题等等。城市和农村都出现问题,我们又发现这是一个互补的结构。在今天,有没有可能让艺术、乡村文化作为一种方法来弥补城乡之间的矛盾。我们不仅仅把乡村看成一个可以投资、挣钱的领域,而把它作为一种方法,把乡创作为一种方法去解决这个时代出现的问题。



民艺的城市困境


我们经常看到的民间艺术,它在城市是怎么活着的?我在一个旅游景点看皮影戏演出,这时一个老艺人问了我一个问题:三分钟能干什么?不能表现他的艺术,只能说游客来了后他得到了很好的消费,游客的旅途是超值的。我们经常也把民间艺术拉到城市里,在一个五星级的酒店里做一个皮影戏展览。当我们把民间艺术拉到五星级酒店秀一秀时,我们留下了什么?只是说你们好了不起,民族文化的根不能在你们手上没有了。于是他们去承担使命,那这件事情我们做了什么?



我们只是站在道德的高度去要求他们,这是民间艺术在城市里常见的活法。我们经常说民间艺术到了城市,他们被称为老艺术家,被称为国宝,但是实际上这些人,在城市并不能享受艺术家的尊重,也不能像京剧昆曲的艺术家得到善待,我常常见到六七十岁的老艺人们,在城市依然是住六人间的房,上下铺,或者是在餐厅没有窗户的储藏室、地下室,搭个临时床铺,聊以为生。



非遗,在话语上永远是讲乡土艺术,我们没有办法说皮影戏不是乡土艺术,但恰恰因为乡土性却束缚了皮影戏的艺术性,它的唱腔、表演和雕刻,技艺精湛,是无法独立发展的艺术形态。由于乡土性是以被猎奇的方式在城市中被消费,常常会处于整个城市文化产业链的最低端,充当提供这种原始文化元素和劳动力,是不可能得到很好的发展,也不可能有很好的附加值。在当代的非遗话语当中,他们又是被都市的文化再生产之后的乡土,不是原来的乡土文化,既不是城市的东西,也不是乡土的东西,而是被城市再生产之后的乡土,陷入了一种困境。



一个来自北京戏剧的导演去乡村排了一出很有名的戏,但真的农村不是这个样,这是一种被想象出来的样子;再如《向往的生活》让我们对乡村更加期待。现在的问题是一方面所有都市人想象中的乡村替代了真实的乡村;另一方面,我们又见到了这样的乡村,如:快手把农民变成丑陋、愚昧的形象。那在这两个形象当中,农村究竟该是什么样?它又陷入了一种尴尬。


民艺在乡村


一个老艺人告诉我,他说过几天有一个电视台要来,不晓得是哪个电视台,要拍一台复古的戏,不要现代的钢管的台子,就要我们亲手搭的老台子,租的毛驴驼戏箱子,不要水泥路片,要土路······,有没有这个时代的乡村文化自信,这首先是一个问题。



另一个问题是当我们讲乡创、去投资乡村,要把乡村作为一种方法进行社会治理时,我希望我们去面对的是一个真实、而不是被想象的乡村。今天我们的乡村已经进入到一个日常生活维度,只有在感受日常生活当中才能走得更远,而不是昙花一现。


从困境到解放


既然乡村遇到了困境,下一步就是要解放。直面民艺进城的现实,赋予艺人以尊严,他们既不是被观赏的“他者”,也不是表演的机器,他们是一门艺术的传承者,表演者。这就需要重新寻找皮影戏在城市的定位。在农村也是这样,我们总以为农村是想象的田园牧歌,老艺人都是在麦田上唱戏,于是我们就陷入到今天的困境当中去了。当我们来到农村时,我们常常又会高高在上的去指手划脚,忘掉了去从乡土文化的语境当中去提取正能量、去提取价值感,去提取可以真正附能的东西。


从解放到赋权


在城市当中要把从乡土艺术这个符号中解放出来,尤其是从非物质文化遗产这个苦情的话语,这个逻辑让民间艺术走到城市当中是不可能有工艺之美,因为我就是一个被拯救的弱势对象。如果我们把乡土文化的符号转变为传统文化,这种思路的转变,可以激活民艺,创作出时代的作品,让乡土文化在城市当中被附权、被解放。


以我擅长的皮影戏为例


皮影戏首先是皮,可以沿着大国工匠的路径发展,如同银器、锡器、瓷器,可以培养独立的工艺和审美,走向精英社会,让它有文化自信。



影,可以沿着乌克兰萤火虫剧团的路径发展,创作依靠光影效果讲故事的舞台艺术。如让被家暴的妇女、儿童附权,自我表达;让贫民窟的、打工的孩子在城市里面被附权,让他们做自我表达,让他们敢于站出来在公众面前去说话。所以影子也是可以附能,承担自己的社会功能。



民间艺术要进城,要考虑怎么样告别乡土的那套非遗的苦情话语,而真正面对城市的观众、文化和审美,在城市当中找到一条工匠之美,能够给弱势群体附权或者进行艺术的创新等等,要有一种平等的心态去面对城市的受众。


当民间艺术进城之后,那农村应该怎么办?


我的方案是农村不要去追求这个鼓怎么样或者戏怎么样了,要去思考农村这个地方活着的人以及农村的文化是什么?是需要我们多方力量去介入、生产、创造、引导等等。我们可以去做投资、民宿;政府去做一些引导;学者也可以介入等等,联合社会各个方面的力量,同时激发农民的主体性,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重要性,这个地方是他们的,他们才是主人。



民间艺术各种各样的都可以整合起来。有主体性的去做一些创造所有全能手的角色,另外是人的联合,也许皮影戏没有多少人看,但是我们看到村里的几个老人自己成立了文化小组,在村委会租了一个小的会议室做排练室,充当着文化互助和养老的职能,我们是不是可以想象一下这是一个养老院应有的职能,所以我们不能仅仅把目光聚焦在民宿投资方面,还要去考虑一些社会治理,养老院怎样和民间艺术的结合,文化互助养老。概括的说就是从非遗的苦情化过渡到群众文化活动,再到群众性精神文化创建,在乡土文化的基础上进行农民社会治理的一个路径。



我们不要考虑皮影戏它该怎么办,而是去考虑农民的文化需求谁来满足,农村文化怎么办的问题。陕北有一个很大的黑龙潭庙会,现在做成了一个企业,覆盖了这个村老人的养老、教育、医疗等等,我们的文化赋能大概意义就在这里,方向也在这里。

今天这个时代我们有很好的社会基础,民间文化有了基础,这个概念已经被全社会接受了,不管是农村还是城市都可以接受,它就可以成为一个亮点。



今天这个时代一种集体性的娱乐又重新出现了,大家不再整天在家里看电视了,愿意出来跳广场舞。这种集体的东西我们怎么利用,我们可以把这些东西利用起来应对今天社会的种种危机。农村是没有办法应对快速节奏的现代化的发展,但是他们重新集体化了,集体化不在和当年一样,加上了非遗的外衣和文化的亮点,是可以重新整合农村资源释放能量。

 

*本文来源于2018生态田园乡旅文创论坛嘉宾实录

*内容略有删减、整理,如需转载请联系我们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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